作者:康鈞尉醫師 Charles Kang, 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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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被抽吸出來的鈣化物質 |
醫生!我的手突然抬不起來了!我是不是中風了,而且他好痛,輕輕摸都不行,更不用說穿衣服還是如廁,怎麼辦?救救我!
看著眼前這位被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以及肢體活動障礙給嚇壞的女士,我一邊把來龍去脈問的詳細一些,並且一邊檢查其他的神經學症狀,接著拿起身邊的超音波儀器放上她的肩膀,看到一顆橢圓型高回聲亮亮的東西在她的肌腱裡面,一打開督普勒發現那顆橢圓的小東西旁邊像是著火似的,散發著熊熊的火焰。
“你不是中風,是你的肌腱裡面有一顆鈣化,平常可能跟你和平共處相安無事,結果他現在急性發炎起來了” 我一邊紀錄影像,一邊向這位女士娓娓道來她最有可能的診斷,是所謂的“鈣化性肌腱炎”。
一聽到不是中風,她馬上心情安定許多,但馬上憂愁又爬上眉頭,接著問:醫生,那這個是不是很嚴重,需要開刀嗎? 我以後這隻手還能用嗎?會不會廢掉?
其實任誰碰上手臂突然舉不起來,又伴隨這樣劇烈的疼痛,很難不把自己的情況想得很糟。
“你不用過於擔心,等等我們照個 X 光片,確認一下鈣化的大小還有他的硬度,我們再來討論後續的處理。這是可以解決的問題,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別太擔心。”
鈣化性肌腱炎在我的診間並不少見,急性發炎時症狀來的又快又急,常會讓一個人日常生活失去正常的功能。除了休息,服用消炎藥以及接受物理治療外,拜高層次軟組織肌肉骨骼超音波的技術發展所賜,現在我最常使用的治療方式,即是 “ 超音波導引鈣化抽吸術 + 類固醇注射”。
很多人聽到抽吸,又是類固醇注射就退避三舍。事實上,在有經驗的醫師執行之下,是個蠻優雅的治療程序,在適當的局部疼痛控制下,整個過程並不會像是命案現場一樣呼天搶地,反而在抽吸後常見相當立即的關節活動度改善以及疼痛降低。另一個議題,是類固醇的注射。其實類固醇的注射是為了降低在抽吸過程中穿刺後導致的局部組織發炎,降低術後的疼痛。而這樣的術後類固醇注射,也經過研究證明,並不會增加未來肌腱損傷或者是斷裂的機會,是相當安全的一種治療手法。
至於,我們在標題所提到的,也是現在運動醫學很常見用來治療肌腱損傷的強力武器:PRP ( platelet rich plasma ) 高濃度血小板血漿注射療法,是否可以用在鈣化性肌腱炎的抽吸之後呢?這樣高階的治療是不是能夠比過去抽吸後注射類固醇,得到更好的療效呢?在今年最新的美國運動醫學期刊 American Journal of Sports Medicine 對這件事情有了研究,並且在追蹤兩年後,比較抽吸後注射類固醇以及注射 PRP的後續效應,得到了以下的結論:
2. 接受類固醇注射的組別,雖然在六個月的追縱時狀況落後給 PRP 組,但在後續的長期追蹤下直到兩年後的比較並不遜於 PRP。此外,注射類固醇組別在術後的併發症發生較少( PRP組別有數人產生注射後的五十肩沾黏症狀),並且注射後六週的臨床情況是比 PRP 組別來的好。
目前,臨床上我還是優先使用“抽吸 + 類固醇注射”的組合技來處理旋轉肌腱的鈣化性肌腱炎。有時候因為情況伴隨肌腱韌帶的撕裂傷或者是其他考量(如病患堅決不打類固醇或是身體狀況不適合做類固醇注射),我會使用 PRP 作為注射的選擇。的確,跟這篇文獻提到的狀況類似,注射 PRP 有時候會“踢到鐵板”,也就是打完初期病人反而更痛,或者是後續產生五十肩的狀況,但無論是打類固醇或是 PRP,最後都得到不錯的結果,少數需要重複抽吸,或者是因為打完發生沾黏需要接受同步物理治療以及消炎藥的注射,為數不多。
鈣化性肌腱炎算是臨床上表現相當戲劇化的一種情況。病人來的時候很痛,痛到想哭痛到想把手剁掉痛到吃安眠藥還是痛醒( 這些都是診間病患親口跟我說的),但是抽吸完後,笑顏逐開,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這次是喜極而泣)。高興自己的手不是中風,也沒有廢掉,可以回復到正常的生活。正確的診斷,搭配有經驗的抽吸治療醫師,是治療鈣化性肌腱炎成功的要訣 (當然也要有願意配合的患者,不可以肩膀改善後就馬上跑去搬重物、玩 Switch、抱孫子...) 。如果你或是身邊的人碰上類似今天提到的鈣化性肌腱炎的狀況,請不要猶豫,立刻前往專科醫師的地方接受檢查,確認診斷後接受抽吸治療,擺脫疼痛。
聲明:本文章僅供衛教使用,無法取代醫療診斷與治療,個人相關醫療問題敬請洽詢醫師或物理治療師。
參考文獻reference :
Bart W. O., Rianne H., et al. Efficacy of Adjuvant Application of Platelet-Rich Plasma After Needle Aspiration of Calcific Deposits for the Treatment of Rotator Cuff Calcific Tendinitis. A Double-Blinded,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With 2-Year Follow-up.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Sports Medicine
2021;49(4):873–882